渐渐消失的江北岸五层楼

百年前的江北岸五层楼（资料图片）

五层楼旧址所在地

江北岸五层楼曾经是一栋赫赫有名的楼房。

这栋五层楼房坐落在江北岸人民路与新马路交叉口西北侧，坐西朝东。说是五层楼，其实是四层楼之上加了一个亭子。下面的四层是青砖实砌的建筑，颇像欧洲的城堡，上面的亭子是中式的。宁波过去有许多清末和民国时期建造的中西合璧楼房，但在欧式城堡上添加中式亭子的建筑物，还是很独特的。

关于五层楼的资料很少。据说主人是张天锡，生于1890年，其父亲张溶水在宁波江北岸因经营英商亚细亚石油而发家致富。作为富二代，张天锡乐善好施，在宁波的教育、卫生、体育和慈善方面积极出钱出力，作出过贡献。1920年前后，他修建了这栋五层楼房，命名为“春晖草堂”。还让文人徐子美模仿王勃《滕王阁序》笔法，写了个《春晖草堂序》。序云：“郡治之北有草堂焉，曰春晖。揽二百八峰之秀，凝九十九墩之灵。远瞩金峨，云蒸烟锁；遥晞宝幢，溪翠岩苍……”所以，五层楼不是这楼房的正式名字，而是当地居民的俗称。登上屋顶，从五楼的亭子眺望，可以俯视和饱览宁波城乡的街巷商铺、民宅寺庙、远山近水和田野阡陌。

我对五层楼是比较熟悉的，因为距离我家也就五六分钟的步行路程。1969年秋天，我入读宁波四中后，在上学和放学路上，有时候也会从五层楼旁边经过。据说该房子的质量很好，地板的用料和铺设十分讲究。如果不小心打翻了一桶水，那么水只会流向楼梯口，顺着梯级滴淌下去，因为地板没有隙缝。

印象中，这楼房地基较高，要走几级台阶才能进入大楼。有一次，我跨上半圆形的台阶走了进去，但里面光线昏暗，楼梯旁堆满了杂物，感觉不是很好。

五层楼似乎命运多舛。宁波沦陷期间，日军占据这楼房，在此设立了海军司令部，另在甬江边的白沙路谢家花园设置了水上检查站，监管过往船只。1945年日本败降后，听说五层楼成了青楼，是船员寻欢作乐之所。

20世纪50年代起，五层楼分配给了海洋渔业公司和搪瓷厂两家企业作为职工家属宿舍。

五层楼虽然地基较高能免受水涝，却没能躲过火灾。1970年年初的一个晴朗日子，听说五层楼着火了，我赶紧跑去看热闹。到了那里，看到地上湿漉漉的，楼顶在冒烟。南侧的窗口，几个窗户洞开，楼上的住户在确定能够及时逃生的前提下，为快速抢救财产，纷纷通过窗口往外扔家具。一张沙发从窗台上推了下来，落到人行道上，发出了一声闷响，沙发腿摔断了。围观的人群发出了“啊”的惊叹。又有人把缝纫机扔下来了。“啊……呀！”人们更惊奇了。也许受灾的住户认为，家具物品砸坏还可以修好，但如果遭到焚烧，那就彻底损毁不可修复了。后来听说，火源来自四楼一住户，当时家长不在家，两个小孩用棕榈丝点火玩过家家，由此发生火灾。火焰直冲五楼，烧毁了亭子。后来损毁的亭子被拆除，五层楼变成了四层楼。

火魔似乎对五层楼不依不饶。3年后的1973年秋天，我在槐树路上的宁波市第十三中学读高中。记忆中是9月30日下午，我在教室里参加考试，突然听到外面走廊里有人大声喊：“五层楼着火了！”我吃了一惊：怎么五层楼又起火了？

身在考场，不能抽身前往火灾现场观望。事后得知，居住在四楼的一位职工一边抽烟一边拆棉被，不小心把未熄灭的烟头裹进了棉絮。然后人又离开了，酿成第二次火灾，把楼房第四层的屋顶烧穿了。灾后经修理，四楼的地板改成了三楼的屋顶，五层楼再次缩水，第四层徒留空洞的四壁，变成了实际上的三层楼。幸好两次火灾只是导致房屋和室内的一些财产损失，没有造成人员伤亡。

1997年江北岸人民路改造，拆除了这栋楼房，从此，五层楼消失了。